在信息情报分析领域,有一种比较特殊的分析范式,一般被称为“替代性分析”或者“可能性分析”。这种分析的目的在于更好的理解那些小概率事件的影响并据此制定出相应的后备计划,一方面起到了补全分析逻辑的作用,另一方面也真正使得政策尽可能地为一切情况都做好相应的准备。今天,我们希望利用“2020美国大选”的议题,来为大家呈现“替代性分析”的具体样式。此外,也为11月后的美国可能出现怎样的情况做出一个更加完整的分析与预测。
在“2020年美国大选”的专题中,“100 ”团队已经对于本年的美国大选结果给出了我们(迄今为止的)主要判断:拜登优势明显,很有可能赢得大选。不过,不论是研究习惯还是从政策准备的角度,我们都有必要考虑另外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不管基于什么原因)假如特朗普连任,美国会呈现出怎样的图景?这涉及到了以下几个问题:
第一,特朗普在怎样的情况下会连任?结合我们此前的分析可以得知如下事实:
那么,如果结合这三点来看,可以确定的是,特朗普即使能够连任,美国社会中也至少会存在着将近半数的人不支持他的继续当政。这首先意味着特朗普想要连任仍然要依靠选举人票,换言之,赢下几个关键州是特朗普连任唯一的机会,类似的州包括:佛罗里达、宾夕法尼亚、密歇根、威斯康辛等(这实际上也是之后准确预判美国大选结果的关键指标之一)。其次,这意味着如果特朗普能够连任,美国社会的分裂将会不可避免的进一步加大,因为这数千万不支持特朗普的美国人不可能瞬间消失,而从特朗普的第一任期来看,他对于弥合美国社会中的矛盾没有丝毫兴趣。因此,可以预计的是,特朗普的连任基本意味着美国社会内部进一步的撕裂。
第二,那么问题在于,这种社会分裂的状况将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这同样需要从几个方面来看。
首先,在内政方面,美国三权分立的政治制度将受到有史以来最大的挑战,甚至有彻底瘫痪的危险。事实上,基于我们此前提到的原因,共和党基本不可能夺回对众议院的控制权。那么,我们目前看到的国会与白宫之间水火不容的情况将不会有任何的好转。美国有可能出现两套完全无法兼容的政府体系。
其次,美国社会内部的种族问题、社群矛盾问题都会进一步发酵。原因在于,总统本人没有任何兴趣想要弥合这种矛盾,甚至还有进一步鼓动这种矛盾的倾向。而他的连任则将进一步让他变得更加(盲目)自信,在这种情况下,期待特朗普能够改变自己的行为模式将更为不现实。
再次,在特朗普政府领导下,美国将不可避免的错过目前已经开始的能源革命与产业革命,因为他的支持者大多来自旧产业体系之中,这有可能意味着美国错过了第四次产业革命的列车,从而进入了真正的衰落期。如果将上述问题做一概括的话,就是美国社会的内部的矛盾将会进一步积聚,并且有可能爆发。而这种爆发最坏的结果则是美国社会的全面瘫痪。
此外,在外交政策方面,特朗普在第二任期预计不会展现出与第一任期的太大不同,仍然以单边主义的“美国优先”为主。实际上,纵观特朗普的第一任期,他并不关心外交,几乎他所有的外交政策都是围绕着“如何给自己在国内争取更多的选票”来进行的。当失去了连任压力之后,特朗普政府是否能拿出来一套真正的外交战略?我们目前认为这并不现实,因为在特朗普政府内部已经没有能够“设计”这种方案的人存在了,没有建制派的支持,特朗普政府基本不可能拿出一套系统性的、完整的外交战略。不过,这里有着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当国内压力积聚到一定时刻时,特朗普有可能通过外交来转移内部压力(就像他在新冠疫情上甩锅中国一样),但我们并不认为他真的有魄力来发动一场战争,甚至是局部战争。这与他的性格与经历有关。而这种“就事论事”的方式和“美国优先”结合在一起的直接结果,就是美国同盟体系的进一步解体,在特朗普的第二任期内,世界有可能真正开始进入多极化时代。
最后,也是我们最为关心的问题,特朗普政府如果连任,他将会采取一个怎样的对华政策?综合来看,美国对华政策下行的大趋势是不会因为白宫易主而更迭的,但相比拜登(建制派),特朗普所关心的问题更加具体与物质化,例如美国能够向中国出口多少货物、能够从中国出口的商品中收取多少关税等等,换言之,他关心的主要是物质利益的问题,对于诸如长期的战略格局分布以及意识形态领域的冲突,特朗普并不是非常关心(或者说他没有能力关心),这从特朗普早期对于香港问题的态度可以看得非常清楚。而他如今对于中国如此不满的原因实际上也很简单:第一,他需要转移美国内部对于他处理疫情不力的批评;第二,疫情确实起源于中国,而这场疫情让他本来“胜券在握”的连任变得风雨飘摇。因此,综合来看,假如特朗普能够连任,对于我国来说实际上是一个好消息,因为尽管他在外交上有些琢磨不定,但他所要的都是一些次要利益,相对容易满足;并且他的单边主义也给我国在国际上争取更多的国际支持创造了客观上的机会。
稍作总结的话,有关“假如特朗普能够连任”的替代性分析,我们认为有如下要点值得关注:
假如特朗普胜选:
1、美国社会将会进一步分裂,甚至有瘫痪的风险;
2、美国的同盟体系将会进一步瓦解,二战后的世界秩序将第一次真正迎来改变,世界将进入一段过渡时期,其中切实存在着冲突的风险;
3、中美关系不会出现本质性改变,但假如北京能够满足特朗普的要求,中美关系可能将会出现一段相对稳定的时期